匯演當天傍晚，操場臨時搭建的舞臺前坐滿了學生。
唐暖暖躲在后臺不停地深呼吸，手指絞著衣角，她是真的很緊張，也不能用緊張來形容，就是害怕，害怕當眾表演，每次站上臺就大腦空白。
所以，唐暖暖選了最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，希望不要太引人注目，萬一出錯的話，也不至于太受關注了吧，至少現(xiàn)在她是這樣想的。
主持人報幕了："下一個節(jié)目，中文系一班唐暖暖，詩歌朗誦《春江花月夜》！"
真的聽到了主持人的聲音就像一記悶雷。
唐暖暖雙腿發(fā)軟地走上臺，聚光燈刺得她睜不開眼。
臺下黑壓壓的人群中，她隱約看到第一排坐著的厲硯舟。
厲硯舟今天沒穿軍裝，簡單的黑色T恤勾勒出寬肩輪廓，在燈光下格外醒目。
"春、春江潮水連海平..."唐暖暖的聲音細如蚊吶，手抖得幾乎拿不住話筒。
第二句就卡殼了。
現(xiàn)在唐暖暖的大腦一片空白，耳邊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。
臺下的竊竊私語像潮水般涌來，她感覺快要窒息了。
怎么辦？怎么辦？她就知道只要站上臺她就會大腦空白，空洞的可可怕怕！
就在這時，一個低沉的聲音從第一排響起："海上明月共潮生。"
是厲硯舟。
他沒有用話筒，但軍人的洪亮嗓音足以讓全場聽見。唐暖暖驚訝地望向他，只見他微微點頭，眼神堅定。
"滟滟隨波千萬里..."厲硯舟繼續(xù)提示道。
只需要這一眼，這一眼，唐暖暖好像看到了希望，大腦不再空洞，奇跡般地，詩歌一句接一句回到腦海。再后來，款款而來的詩歌，就快要脫口而出了。
唐暖暖深吸一口氣，接了下去："何處春江無月明..."
她的聲音逐漸穩(wěn)定，與厲硯舟的提示聲交織在一起。
到后來，厲硯舟索性走上臺，站在她身旁，兩人像合唱般完成了整首詩。
臺下爆發(fā)出熱烈的掌聲。
唐暖暖臉頰發(fā)燙，不敢看身旁的人。
"等等。"厲硯舟突然接過她的話筒，"既然上來了，不如唱首歌？"
沒等唐暖暖反應過來，厲硯舟已經(jīng)對后臺說了什么。
熟悉的《打靶歸來》伴奏響起——這是軍訓期間學的軍歌。
"日落西山紅霞飛——"厲硯舟的嗓音低沉有力，完全不是朗誦時的腔調(diào)，而是帶著軍人特有的鏗鏘。
唐暖暖愣了一下，便也下意識接上："戰(zhàn)士打靶把營歸，把營歸——"
他們的聲音意外地和諧。
厲硯舟甚至對她眨了眨眼，示意放松。唐暖暖忽然就不緊張了，越唱越響亮。到副歌部分，全場學生都跟著合唱起來，氣氛熱烈得像是演唱會。
最后一個音符落下，臺下掌聲雷動。
厲硯舟敬了個標準的軍禮，唐暖暖則鞠了一躬。轉身下臺時，厲硯舟的手輕輕扶了一下她的后背，溫暖透過薄薄的T恤傳來。
"太精彩了！"回到后臺，林雨薇沖過來抱住唐暖暖，"你和厲教官配合得也太好了吧！這樣看來，要說你們倆沒點什么，打死我，也不信......"
唐暖暖：“好啦，你又不是不知道，他幫我，照顧我都是因為我哥哥...”
林雨薇：“對對對，但是.....這....未免也.....太默契了吧！”
唐暖暖抿嘴笑了笑，心跳仍未平復。她沒想到厲硯舟唱歌這么好聽，更沒想到他會主動上臺救場。
"我......去謝謝他。"唐暖暖小聲說，溜出了后臺。
厲硯舟站在操場邊緣的樹蔭下，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。
唐暖暖小跑過去，在他面前站定。
"謝謝您，厲教官。"唐暖暖真誠地說，"要不是您，我今天就出大丑了。"
厲硯舟搖搖頭，再開口："你朗誦得很好，只是太緊張了。"
"您唱歌真好聽，"唐暖暖忍不住說，"我都不知道您會唱歌。"
"部隊里經(jīng)常有歌詠比賽。"厲硯舟嘴角微微上揚，"你也不錯，音準很好。"
被夸獎的唐暖暖心里甜滋滋的，膽子也大了起來："那以后有機會再一起唱？大叔？"
話一出口唐暖暖就后悔了。
厲硯舟的表情瞬間凝固，眼神暗了下來。
"我很老嗎？"厲硯舟突然問，聲音也有些生硬。
"??？不是...不是..."唐暖暖慌了，"我只是開個玩笑...開個玩笑......"
"我今年三十歲，比你大八歲，確實不年輕了。"厲硯舟的語氣平靜，卻帶著一絲唐暖暖從未聽過的落寞，"在部隊里，這個年紀的軍官大多已經(jīng)結婚生子。"
唐暖暖手足無措地站著。她從未想過隨口一句"大叔"會讓厲硯舟如此在意。
"對不起，我沒有那個意思..."唐暖暖小聲說，"您...一點都不老，而且...而且...你...很帥..."
最后兩個字幾乎是氣音，但厲硯舟顯然聽到了。
因為他的表情柔和下來，甚至輕輕笑了一聲。
"行了，回去吧。明天還有訓練。"厲硯舟揉了揉太陽穴，"雖然才藝表演是放松，但軍訓還沒結束。"
唐暖暖點點頭，轉身要走，卻又被叫住。
厲硯舟："唐暖暖。"
唐暖暖回頭，看見厲硯舟站在月光下，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議。
"謝謝你....謝謝你那天...送藥和食物。"厲硯舟頓了頓，"很少有人...關心我。"
唐暖暖的心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。她想說些什么，卻見厲硯舟已經(jīng)恢復了一貫的嚴肅表情，仿佛剛才的柔軟只是錯覺。